“黃金大米”試驗 蔭士安10年為他人作嫁衣？

每經記者 徐杰 發自浙江 

王茵是浙江省醫學科學院科技處處長，美國塔夫茨大學教授湯光文關于“黃金大米”試驗的中方PI負責人之一，也是這次爭議論文的第四作者。在近日接受央視采訪時，王茵承認2004年在浙江仙居所做實驗是“黃金大米”實驗的“預實驗”。

然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發現，王茵所稱的預實驗，即“胡蘿卜素在人體內轉化為維生素A的效率”的研究，從2002年開始，蔭士安與湯光文就類似的實驗早在2002就在開始做。

10年來，中國疾控中心研究員蔭士安一直在既拿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資助資金，又拿美國NIH的資金，為“黃金大米”預實驗？

前期試驗 從老年做到青年再到兒童

據王茵介紹，浙江醫學科學院和湯光文2004年簽訂了合作協議，項目明確寫明將用黃金大米來測試中國兒童的維生素A轉化效果，蔭士安和王茵是中方項目組負責人。

同年，湯光文、蔭士安、王茵等人在浙江仙居組織了前期實驗，但這個實驗并不包括黃金大米。

“蔭士安承擔了這樣的一個項目，實驗流程跟湯光文需要做的一樣。其實這可能正好解釋了他們為什么要合作。”清華大學生物化學碩士、美國普度大學食品工程博士、現在美國從事食品研發工作的科學松鼠會成員云無心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分析道。

王茵則在接受央視采訪時坦誠，浙江仙居試驗是湯光文黃金大米試驗項目在中國的前期試驗，“2004年這個項目主要是以美國NIH合作項目預實驗為目的”。

在浙江仙居前，湯光文以及蔭士安等還在山東開展過類似胡蘿卜素轉化為維生素A的人體試驗。

蔭士安發表于《衛生研究》2007年7月第36卷的論文《菠菜中β-C 胡蘿卜素在人體內轉化為維生素A的效率》顯示，他們曾在山東省濟寧市的三個自然村募集195名成年(40～60歲)男性，最后篩選出l0名健康者進行了實驗。論文顯示，作者還包括浙江省醫學科學院的王茵。

根據論文內容設計，穩定同位素標記的實驗補充物為生長于25％ 重水( H10）營養液的菠菜，“重水就是水中的氫被氘取代了的水。氘是氫的同位素，用氘標記，才能在血樣中檢測含量。”云無心向記者解釋稱。

該論文明確，所用氘標記的菠菜也是湯光文從美國攜帶，血清樣品的分析于美國Tufts大學實驗室完成。

而記者注意到，蔭士安等在對部分中老年農村居民進行了β-C胡蘿卜素轉化維生素A效率評價的基礎上，再對1O名農村中青年志愿者進行了β-C胡蘿卜素轉化維生素A的實驗。

巧合的是，黃金大米工程負責人Adrian Dubock向國內媒體出示的資料稱美國塔夫茨大學在中國先后進行了兩次黃金大米喂養試驗，試驗標注地為山東和湖南，而實驗所涉及到的關鍵人物，同樣為湯光文和蔭士安。

9月18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就此事向山東濟寧市衛生局求證，得到的回復是，山東濟寧成人試驗未涉及黃金大米, 濟寧市相關部門將繼續組織人員展開進一步調查。

對于前述試試驗中所使用的菠菜和“黃金大米”，均系重水澆灌。一位生物學研究人士向記者介紹稱，這種試驗標記方法用在動物身體比價常見，而用在人體上，這種標記的安全性截止目前還沒有定論，不排除實驗過程對身體帶來影響。

值得關注的是，據可查詢的公開資料顯示，湯文廣與蔭士安等最早介入中國試驗是在1996年9月，當時在山東省泰安一家幼兒園，選擇兩個班健康兒童共41名，補充黃綠色蔬菜組(干預組)和常規蔬菜組(對照組)以此來測定總體內VA貯存是否受富含類胡蘿卜素蔬菜撮入量的影響。

多重資助   倫理審查現“頑疾”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此前調查發現，發生在2004年浙江仙居縣的試驗既享受到美國NIH資金的項目，同時又為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33萬元，而據央視調查獲悉，該試驗在中國的實驗費用就高達17萬美元，

蔭士安試驗項目享受多重資助或并非偶爾做法，《每日經濟新聞》查詢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官方網站顯示，山東濟寧成年人試驗資助金額為19萬元。試驗論文透露，該試驗除為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No．30271121)，同時還屬于浙江省科技廳項目(No．2005F13026)；浙江省衛生高層次創新人才培養工程項目。而第一作者王杰則在博士論文的致謝辭還透露，該項目還得到了Nestle FOUNDATION（NO.58—1950—707），以及USDA ARS Grant（NO.58—6250—6-001）資金的資金資助，其中USDA ARS Grant為美國農業部農業研究局。

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周子君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認為稱，上述發生在浙江仙居和湖南衡陽的涉及黃金大米的試驗沒有經過合法手續進行審批或者備案，應屬于“不合法”試驗

云無心則稱，這次黃金大米實驗，按照中國目前的規范，到底浙江省醫學科學院通過的審查是否可以在“過期”之后還用？是否可以在審查批準地之外的地方使用？更重要的是，在執行審查后的實驗流程中，是不是保證了每一條都得到落實？比如實驗目的、內容、受試者得到的益處、可能承擔的風險、采取了什么方案減小這些風險?這些內容是不是清楚地傳達給了受試者等，這些問題都值得質疑。

而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此次黃金大米試驗風波也折射出目前臨床醫院科研的“頑疾”，倫理審查不“嚴肅”。

云無心針對此次“黃金大米”試驗認為，“國內的情況不僅是審查，還有審查之后的執行問題”。

“國際上使用人體進行醫學臨床試驗必須先經過倫理審查，否則論文發不出來，而實際上，在國內并不夠重視”，周子君稱。

“我國生命科學研究迅速發展，生命倫理學研究卻相對滯后。這種不匹配狀況，將影響到我國科學家參與相關領域的國際領先課題研究，應該引起足夠重視”，現任衛生部長、時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的陳竺早在2004年上海交大舉行的《生命倫理學》首發式暨學術報告會上就呼吁到加強生命倫理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