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時代中國基尼系數是怎么下降的？

中國貧富差距是在縮小？國家統計局公布的基尼系數令人生疑。

2013年，全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為0.473，是十年來最低。相比而言，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最新公布的《中國家庭收入不平等報告》顯示， 2010年中國家庭收入基尼系數為0.61，城鎮家庭內容基尼系數為0.56，農村家庭內部基尼系數為0.60。北京大學中國動態跟蹤調查的數據是0.49。

把數據沖突攤在陽光下，統計局做了一件好事。統計局沒有有意造假，收入數據是最難統計的數據，統計局公布了樣本數、抽樣情況，計帳戶是日積月累計帳，承認“盡管這些記賬戶特別是高收入記賬戶，未必記得特別真實、特別全，但是總體來講，它的基礎比較扎實，來源比較明確，持續性很強家庭收入”。換句話說，即使記帳戶有意隱瞞，由于長期記帳，用收入差距長期曲線圖預判收入差距的發展趨勢，還是比較準確的。

如果把國家統計局的收入單純認為工資水平的基尼系數，收入差距在縮小，基尼系數在好轉，是可以理解的。這兩年最低工資連年以 10%左右的速度上升，最低養老金也在同比上升，直觀的表現就是企業用人成本大幅提升。

問題在于，一些家庭工資收入不占主要地位，甚至到了工資基本不用的地步。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收入來源，包括工資性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轉移凈收入和自有住房折算凈租金。調查員按照統一規則，逐筆記錄該戶的收支狀況。

經營性收入與財產性收入是最難獲得準確數據的，某企業主給自己開的工資不高，但消費納入企業成本，還可以享受稅收優惠。現在，一些富裕人群購房都以企業、公司的名義購買。財產性凈收入同樣難以統計，一年利息所得多少，房租收入多少，尤其是股票套現多少，相信沒有多少人愿意回答真實數據。

即使統計局對最高收入以稅收進行校準，考慮到稅收征管水平的低下，一些財產性收入的稅收常按照市場高低時而征收、時而免征，也跟沒有校準差不了多少。筆者到某個地級市，運輸市場中的各色運輸車，絕大部分都沒有注冊不納稅，當地政府兩手一攤、完全無法可想。加上，目前的個人所得稅幾乎蛻變為工資所得稅，可見財產性與經營性收入統計的困難程度。假設向谷俊山調查家庭收入，除了扔出家庭成員的工資單外，他還會如實報告莊園、藝術品收藏、黃金等財富，計算增值減值之后的差價。

因為收入差距問題，國家統計局官員曾與王小魯先生打過筆仗，甘犁先生與李實、岳希明先生也打過筆仗，原因不外乎樣本數量、樣本典型性、收入真實性等。如果財產性收入與經營性收入無法統計，看來只能統計工資基尼系數，這樣大家才能進入貧富差不多的快樂社會。

不同的經濟周期，富裕群體主要的收入來源不同，在計劃經濟時期大家都是死工資，統計基尼系數沒有意義，到發展實體經濟階段，經營性收入的比重不斷增加。如上世紀 90年代以來，工資性收入在總收入中的比重不斷下降，經營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不斷增加。職工工資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 1996年為13%，2000年下降到12%，2005年繼續下降到11%。

在各種收入來源中，工資性收入的平均增長速度最慢。 1990-2004年的14年間，年均增長最快的是經營性收入，年均增長率達到 149.64%；其次是財產性收入66.64%；排在第三位的是轉移性收入，年均增長43.33%；增長最慢的是工資性收入，年平均增長率僅為37.30%。

到了資本時代，財產性收入比重進一步上升，富裕群體財產如火箭竄升，貧富差距日益擴大成為世界市場經濟體的普遍現象。經濟學家克魯格曼在《紐約時報》發表《別替美國貧富差距遮丑》的專欄文章，直指鍍金時代加大貧富差距——自上世紀 70年代末以來，在下層的那一半勞動力的實際工資停滯不前，甚至還出現下滑，而頂層那 1%卻上升了將近三倍（最頂層的0.1%增幅的還要大）。

職場的白領夫婦生活最多過得去，頂層一小部分套資本套現的人士，則是大發其財。中國在有房地產、股票后，難道情況會有什么不同嗎？由于財產性收入和經營性收入是富裕階層的主要收入來源，而工資性收入是普通階層收入的主要來源，將導致收入分配差距的進一步加大。

國家統計局勉力而為的基尼系數，告訴我們的樂觀現實，就是整個社會的工資收入水平在趨向均衡，國企高管收入受到抑制，而低收入階層的工資在增加。但整體收入差距不可能下降。

忘不了裝修隊師傅的憨厚笑容，說，瓦工干一天要500元。是的，沒聽錯，500元還沒有人做，這意味著在資本市場必須有更多的獲利才能趕上實際通脹的步伐，但普通工薪階層在股市、債市、樓市贏利又有多少？根據調查， 65%的投資者去年股市虧損，22.6%的人贏利，只有4.9%的人贏利5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