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l 3團購“羅生門”：特斯拉拒絕交付，拼多多補貼2萬，律師稱禁止轉售限制了消費者選擇權

每經記者 李星    每經編輯 裴健如

特斯拉與拼多多的博弈還遠未迎來結局。

8月14日，一位武漢的特斯拉“準車主”爆料稱，其通過拼多多網購平臺購買的國產Model 3被特斯拉官方拒絕交付。“特斯拉從未委托其他平臺或商家進行銷售活動，任何涉及轉賣的訂單，特斯拉有權單方面解除協議。”特斯拉相關負責人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

根據上述車主公開的轉賬電子回單，其向特斯拉汽車銷售服務（武漢）有限公司轉賬了27.055萬元。“我個人信息下單買的車，你們也收到錢，怎么就算欺騙？”上述車主在與特斯拉銷售專員溝通時如是說。

對此，特斯拉產品銷售專員稱，拼多多和活動主辦方宜買車違反了特斯拉訂購條款中的《禁止轉賣》條款，特斯拉會依據合同約定的購車方違約條款取消此訂單。

廣東金橋百信律師事務所律師杜滿清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如果拼多多以單個購車者的名義下單且直接收款，而后續購買者將訂單轉讓給在拼多多平臺的客戶，那么與特斯拉簽訂購車合同的購車者才算違反特斯拉《禁止轉賣》的條款。

面對特斯拉的拒絕交付行為，拼多多8月14日晚間回應稱，從這名消費者處已證實，該車輛系消費者本人與特斯拉簽署了訂購協議，消費者本人自用且無任何轉賣意愿和意圖，其購車用車也并未有任何“惡意”。

特斯拉禁止轉賣限制了消費者選擇？

從上述車主公開的聊天記錄來看，特斯拉交付人員拒絕交車的理由是，“我司懷疑此訂單為拼多多或其他商家以您的名義下單。實際上構成向我司隱瞞真實下單信息，我司此前公告已經聲明拼多多的該團購活動未經授權，您應當向付款購車的商家要求交付車輛或者退款”。

圖片來源于網絡

對于特斯拉方面給出的拒絕理由，上述車主表示不滿。“錢我一分錢沒少給你們，按你們流程下來的，你們按你們的流程給我車就行，并沒有違反你們任何政策。”上述車主認為。

從車主提供的轉賬信息來看，該車主通過花旗銀行的賬戶向特斯拉汽車銷售服務（武漢）有限公司支付了27.055萬元，加上首筆1000元定金，總額27.155萬元，與特斯拉官網顯示的Model 3標準續航升級版補貼后售價一致。

圖片來源于網絡

“特斯拉中國曾在多個渠道公開明確表示，特斯拉官方網站為新車唯一正規購買渠道，且從未委托其他平臺或商家進行銷售活動。”上述特斯拉相關負責人表示，在特斯拉與客戶簽署的購車協議中也有明示，任何涉及轉賣的訂單，特斯拉有權單方面解除協議。

記者查閱特斯拉與客戶簽署的購車協議后發現，《禁止轉賣》條款顯示：特斯拉直接面向客戶銷售汽車。對于任何和我司認為其目的是為了轉賣的訂單或者其他非善意目的的訂單，我司有權單方面解除本協議。

圖片來源：特斯拉官網

“雙方的爭議在于，與特斯拉簽訂合同的購車者，在還未取得車輛的情況下，可能采取的是‘轉讓訂單’的方式，由于還未交付車輛，這時轉讓的并非是物權，而是‘預期能從特斯拉處取得車輛’的合同債權。而合同的擬定主要依靠雙方的協商和約定，而約定的內容只要不違法都是可以成立的，只要雙方達成合意，合同約定了不可以轉讓也是可行的，這包括買賣合同。”杜滿清告訴記者，也就是說，特斯拉是可以和車主這樣進行約定的，但約定是否有效，是否真正有損特斯拉直銷利益，還是有損消費者公平交易的利益，則還應另當別論。

拼多多方面表示，特斯拉拒絕履行與消費者訂立的合同，作為“補貼”方對此表示遺憾，我們支持消費者依法維權，并將積極落實車輛交付工作。拼多多與宜買車根據活動承諾，已經為該名消費者提供2萬元車款補貼。

一位不愿具名的律師表示，特斯拉的《禁止轉賣》條款在法理上不一定成立。這個商業模式的本質是拼多多為用戶提供補貼，特斯拉不能證明這叫做“轉賣”。

杜滿清也表示，特斯拉禁止轉售的格式條款，實際上是限制購車者作為消費者選擇的權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二十四條規定，“經營者不得以格式條款、通知、聲明、店堂告示等方式，作出排除或者限制消費者權利、減輕或者免除經營者責任、加重消費者責任等對消費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規定，不得利用格式條款并借助技術手段強制交易。”

拼多多上購車是“二手車”？ 律師：不能如此界定

追溯該事件的起因，要回到今年7月，拼多多網購平臺上出現的“2019款特斯拉Model 3的限時秒殺萬人團購活動”，到手價僅25.18萬元，比特斯拉官方指導價還要便宜4萬元（補貼前），活動的主辦方為宜買車。

針對拼多多平臺上的團購活動，7月21日，特斯拉發布聲明稱，公司未與宜買車或拼多多就該團購活動有任何合作，也未與宜買車或拼多多有過任何形式的委托銷售服務，亦未就此次團購活動向宜買車或拼多多銷售過任何本司生產車輛。“如消費者因上述團購活動產生任何爭議或權益受損，特斯拉不承擔任何責任。”特斯拉表示。

有網友表示，宜買車活動出來特斯拉就發聲明，就說明這活動有問題，居然還有人在拼多多上買。

圖片來源：微博（@新浪科技）

不過，面對特斯拉的聲明，拼多多也曾第一時間站出來回應稱，宜買車在拼多多上售賣的特斯拉汽車是正品，差額將由拼多多進行補貼，補貼價格為每輛2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宜買車在活動中還表示，特斯拉Model 3為全新車輛，購買方式為一次性付全款購買，由宜買車所在地門店向車主交付，若車主所在地沒有門店，則以物流送達方式交付。

有觀點認為，由于特斯拉旗下汽車均采取直營方式，不涉及中間商環節，而該活動中由宜買車來交付，車輛實際上就屬于二手車，不符合“全新”車輛的宣傳。不過，杜滿清卻不認同這一說法。“二手車要使用過才稱之為‘二手’，而宜買車在期間只是擔任了‘促銷員’角色，不能直接將宜買車向用戶賣的車界定為二手車。”杜滿清說。

區別于傳統汽車營銷渠道都是通過4S店或經銷商，特斯拉采用體驗店與網絡直銷兩種營銷渠道的完全直營模式。“特斯拉做網絡直營和體驗店直營模式，是要確保所有的客戶從開始到最后都有全鏈條的最佳體驗。”特斯拉CEO馬斯克曾公開表示。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滑昂 攝

據了解，國內第一家特斯拉直營店于2013年在北京僑福芳草地購物中心開業。特斯拉曾發布聲明稱，特斯拉采用直銷模式是為了最有效保證客戶可以享受到優秀的產品和服務。截至目前，特斯拉先后在北京、上海、西安、沈陽等多地開設了58家體驗店及展廳。今年6月，特斯拉宣布將加速渠道下沉擴張，要在2020年完成“東南西北”四大方位45座城市新增45家店的目標。

直銷模式的誕生，省略了渠道成本，價格更透明，從試駕、訂車、交付到售后的一體化服務提供更多便利，受到越來越多消費者的追捧。所以，特斯拉“直銷模式”也成為國內外車企的試點推廣的營銷模式之一。

除蔚來、小鵬等新勢力造車企業紛紛效仿外，奔馳也已計劃在奧地利啟動汽車直銷服務，隨后還將陸續有其他國家試點這種模式。截至目前，奔馳已在南非、瑞典開啟了直銷業務。此外，年底上市的一汽-大眾ID.4也將采用直銷模式進行銷售，即消費者先在網上下單訂車，然后到4S店進行車輛交付。

不過，從特斯拉經驗看，完全采用直銷模式，也會給品牌增加風險。如，自2019年以來，特斯拉多次調價，在國內引發了多次消費者維權事件。眼下，特斯拉與拼多多的“團購門”事件還沒有結局。最終，該事件將如何收場？業內將持續關注。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曉慶 攝